2018年冬，江西遂川县大汾镇，薄雪缀满山岗，弯弯的山路，寥寂的村庄，来了一位陌生的中年人，他就是鄂南崇阳县的叶昌明。冒了严寒，跋山涉水，到这数百里之外的赣中小镇来干什么呢？原来，老叶是来此寻访其祖父、崇阳早期共产党员叶重开烈士的牺牲地和安葬地的。叶重开在此战斗直至牺牲，已是90年前的往事了。

不过，令老叶意想不到的是，凭着崇阳县有关部门的一纸介绍信，大汾镇的领导们热情地接待了他，并且找来了当地的历史爱好者薛荣光先生。由薛先生领着他到当年激战过的战场去踏访，虽然沧海桑田，原来的战场如今已是郁郁苍苍的林莽，但叶重开烈士的事迹，当地人并没有淡忘，不仅写进了遂川革命史，而且像薛先生这样的人还能口口相传。薛先生据老辈人的讲述，写了一份书面材料。1928年春，罗荣桓率部在遂川草林建红色圩场，为红军筹粮筹饷。为了扩大红军的活动空间，根据毛委员指示，罗帅等到大汾、左安建立红色市场，当时湖北籍的叶重开（副连级干部）带领战士们到这里发动群众分田、分地，筹粮款，为保卫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解决红军生存。在大汾的袁仙庙寺遭地主武装肖家壁靖卫团300多人的突袭，叶重开及干部战士只有100人，敌我力量悬殊。但叶重开临危不惧，沉着应战，命令警卫排一个班掩护非武装人员携款撤退，他则带领两个班阻击敌人。当阻击任务完成后，其他战士都撤出了战斗，他坚持到最后，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而壮烈牺牲，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地里一片麦苗。当时是寺庙出钱安葬的，也无姓名立碑，和叶重开一起牺牲的还有当地烈士刘英东、刘克材，袁大竿、张德炳、罗先霖、张荣山等同时参加分田筹款的。大家都知道长冈坪一带埋着红一军的有名和无名烈士，可惜后来种树造林，墓也毁坏了。

老叶说，这是他寻访祖父叶重开烈士革命轨迹的一段。这些年，他多次往返鄂赣崇阳、通城、修水、铜鼓、遂川、吉安、井冈山等地，几乎是沿着叶重开的人生之路重走了一遍，只想去爬梳勾稽祖父叶重开短暂而革命的一生，去探寻和感受他舍家纾难为国的初心使命。

一

叶重开，1898年8月10日出生在崇阳县桂口石下村。他的祖辈都是贫苦的农民，父亲叶明芳后来则在隽水河里当船工。风里来雨里去，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妻子的勤俭持家，到叶重开出生时，叶明芳已有了自己的帆船和田地七八十亩，日子渐渐好过起来，在村子里算得上是富裕家庭。

据老辈人说，叶重开的出生给叶家带来了无限的希望。从现存的照片看，叶重开国字脸，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十足的英俊少年。其祖父叶文高非常喜爱这个孙子，在给他起名叫“敬堂”后，又唤作“重开”，将光宗耀祖的愿望都集中在这个孙子身上。叶重开也聪颖异常，四五岁就能吟诗读赋，六岁入私塾发蒙。11岁时，西风东渐，叶重开被送进新式学堂读书，叶重开达这里如饥似渴，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也接触了新的思潮，更是打开了一扇通向世界的窗子。同时，他还拜师习武，几年下来，武艺精进，渐渐成了当地有名的文武兼修的翩翩少年。

从新式学堂毕业后，叶重开曾到武汉、长沙等地求学，进一步开阔眼界。21岁时，叶重开考入位于岳阳的湖滨大学，继续学业。湖滨大学建校于1901年，是外国人在湖南最早创办的三所大学之一。在湖滨大学的四年，叶重开深受“五四”运动的洗礼，一方面，汲取文化知识，另一方面，政治上，同情弱者，倾向革命。1923年大学毕业后，即聘为崇阳沙坪福音堂的小学教员。

叶重开的到来，给福音堂带来了一股清新的风气，新式教育，新式作派，加上为人性情豪放、仗义疏财、能文能武、交游甚广，深受师生与大家的喜爱。其时，叶重开还有几个知心朋友，他们都是当地的进步人士。如杨文轩、邱子佞等。他们经常聚集在一起，谈论国事，指摘时弊，言语激烈，在闭塞的鄂南山区无异于洪水猛兽。叶重开的父亲知道后，非常担心这些言语会激怒政府，惹来是非，给叶家带来横祸，便对叶重开进行严厉申斥，禁止他如此发言。叶重开不仅不听，还公开与父亲辩论，搞得父亲哑口无言，很是下不了台，一时，父子反目。

1925年春，乡人罗范生在湖南致函叶重开，邀他投笔从戎，此正合他意。旋即，叶重开便赴湖南任叶开鑫部汪佛生的文书，试图在军中一展自己救国救民的抱负。然而，理想很丰富，现实却骨感。很快，叶重开对这支部队就失望了，军中乌烟瘴气，吃喝嫖赌，克扣军饷，打骂士兵等丑恶现象屡见不鲜，这样的部队哪有战斗力？是年秋天，叶重开与罗范生一同离队，返回了崇阳。

苦闷的叶重开在寻找着新的出路。

二

1926年8月，国民革命军北伐，第十二军攻克崇阳县城，郭沫若来到崇阳，在此宣传革命。某团派党代表车若愚及政工人员匡超然，协助中共崇阳地方组织在县城和大沙坪发展党员、组织农民协会。在匡超然等的宣传鼓动下，大沙坪一带的农民运动有星火燎原之势，纷纷成立农民协会、妇女协会。本来就受共产党员邑人杨白影响、倾向革命的叶重开，更是热情高涨，尤其是听了匡超然的演讲后，他完全服膺于共产党的主张。可以说，从那时起，叶重开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认准了跟着共产党闹革命的信念。匡超然也非常喜欢叶重开，为革命队伍能吸引这样的青年才俊而高兴。

9月，匡超然主持召开沙坪农协会议，邀请叶重开作为骨干分子参加。当得知农会武装缺枪少弹的情况后，叶重开二话没说，回家就要将自家的40亩田卖掉。叶重开的父亲知道后，极力反对，斥责他说，你真是个败家子，这是全家的命根子，而且这些产业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还有一个老弟，他也有份。叶重开苦口婆心，大道理讲了一箩担，好说歹说，软硬兼施，加上父亲这些年也目睹了社会的黑暗，对反动统治亦心怀不满，当然更是拗不过倔强的儿子，只得同意；弟弟一直是哥哥的小跟班，对家财并不怎么看重，当然还有对哥哥的言听计从。最后，叶重开将田地卖给了一位胡姓人家，换回一箩筐银元，全交给了农会。这于刚刚兴起的农会，无异于雪中送炭。同月，经匡超然介绍，叶重开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随后，叶重开协助匡超然在大沙坪发展邱指佞、雷子权、曾哲卿、罗雪澄、罗雪凤、王海池等人入党，并建立了大沙坪党支部，雷子权任支部书记，叶重开任军事部长。

1926年10月，上级党组织委派共产党员叶重开以国民党崇阳县政府的名义，游说将其收编成为农会的武装——崇阳县保卫总团。经过整训，这支拥有60余支枪的农民武装，逐渐成为一支有理想信念、纪律严明、有一定作战能力的队伍。随着革命的深入，崇阳的农民运动如火如荼。11月，经上级批准，中共崇阳特别支部委员会成立，简称崇阳特支。书记为彭制（省农协派来的特派员），叶重开是5名特支委员之一，仍任军事部长并兼任团总。这期间，叶重开十分注重对保卫团的改造提高，一方面，广泛吸收贫苦农民参加保卫团，增强其革命性；另一方面，选派共产党员充当教员，对战士进行“工农革命”和“三民主义”教育，提高阶级觉悟；同时，严格操练军事技术。保卫团成立后，在叶重开的率领下，深入到各区乡配合农会镇压地主、豪绅对革命的反扑，先后镇压了土豪沈特荃、陈全寿，处罚了大劣绅邓开先、熊祖荫。沉重打击了地主劣绅的嚣张气焰，巩固了农民革命的成果。

1927年1月，中共崇阳县第二次党员代表大会召开，产生了新一届中共崇阳县委员会，叶重开担任军事部长。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公开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崇阳大土豪魏石峰也趁机当上了“铲共”委员会武汉分会的委员，并于5月1日率60余人枪袭击了沙坪区党部和农会，使农会人员损失惨重。5月下旬，武汉也发生夏斗寅叛变，其残部窜入崇阳，疯狂镇压共产党人。白色恐笼罩鄂南大地，为反击敌人，保卫革命成果，5月20日，崇阳县委成立崇阳县农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同时，将县保卫总团和大沙坪保卫团合并，组建崇阳县农民自卫军，由军事部长叶重开任委员长兼队长，雷子权任副队长，龚文谟任文书，胡龙奎任教官。自卫军建制一、二、三排和特务排，有80余人枪，着统一灰布军装，佩戴特制符号。并举行了成立大会，由湖北省党部特派员彭制将“崇阳农民自卫军”的军旗授予一身灰布军装的叶重开。自此，叶重开和他的自卫军投身到反击国民党反动派的滚滚洪流中，踏上了革命的新征程。

三

1927年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公开叛变革命，“宁汉合流”，标志着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崇阳农民自卫军面临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据崇阳农民自卫军副队长雷子权1958年的回忆：7月下旬，辞去湖北省党部常务委员和湖北省政府委员兼农工厅厅长职务的董必武从九江返回武昌，密令崇阳农民自卫军到咸宁柏墩集结，面授机宜，叶重开集中崇阳农民自卫军，并同曾哲卿、罗雪澄、王海池、程克候、彭制等，为遮人耳目，绕道赵李桥，日夜兼程，赶赴咸宁。待到咸宁时，因情况紧张，董必武已走，未能见到，只留了一封信：要求有枪的同志，第一，能够去广东的去广东；第二，万一不能去广东，暂过山林生活。于是，他们带回武装同志，作过山林生活的准备，同反动势力作斗争。在途经东堡时，与东堡汪家、沈家土豪劣绅200多人的反动武装遭遇，叶重开率农军勇敢应战，敌人不敢恋战，自行溃退。叶重开遂率队伍暂驻县城。

崇阳农民自卫军驻扎崇阳后，本邑大土豪魏石峰招兵买马，建立保卫团，自称团总，并纠集白霓反动民团，蠢蠢欲动，欲杀尽崇阳共产党员和农军。

8月4日晚，崇阳县农民自卫军正在驻地的江西会馆宿营，10 时许，西门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枪声，时刻注意分析敌情的叶重开，敏锐的断定是反动保卫团所为。于是，迅速集合农民自卫军，分东、西、南三路迎敌。自己则率领一部分向西门出击。叶重开刚到西街，就发现了逼近的敌军。他迅速指挥战士们就地隐蔽，打了敌人一个漂亮的伏击。从俘虏中得知，此次偷袭农民自卫军的正是魏石峰的保卫团。魏石峰这次下了血本，来了400多团丁，分三路攻击县城。西城的枪声只是佯攻，主力则在南门和东门。得到情报后，叶重开便与高念慈回师城南，在城中十字街与县委书记彭制会合，两人商定作战方针。在与彭制意见不一的情况，叶重开果断决策，增兵城南和城东，自己亲带一个排的兵力与魏石峰正面交锋，打得魏石峰的团丁溃不成军。是夜，魏石峰的保卫团大部分被歼。魏石峰也身负重伤，在城隍庙上殿的大钟旁，被叶重开一枪击毙。农民自卫军仅牺牲曾哲卿和一名号兵，以极小的代价赢得了胜利。叶重开的军事指挥才能此役略见一斑。这一战给处于革命低潮的崇阳革命人民以极大的鼓舞。随后，叶重开趁势又到乡间收缴民团枪支40多支，自卫军的人数也增至130多人。

中共“八七”会议后，秋收暴动一触即发。8月上旬，中共湖北省委委派罗荣桓到通城组织秋收暴动，并筹建农民革命军。罗荣桓听说崇阳农民自卫军击退了偷袭县城的反动民团的消息后，很受鼓舞。慕名从通城来到崇阳堰市，辗转找到在武汉相识的中共崇阳县委交通员黄明，并通过他与崇阳县委和农民自卫军取得了联系。罗荣桓向崇阳的同志介绍了当时的革命形势，传达了省委正组织农民举行秋收暴动的指示。并与叶重开亲切会见，两个年轻共产党员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四

8月10日，鄂南特委符向一向中共崇阳县委宣传部长沈衡荪、军事部长叶重开、交通员黄明、杨白等人传达了湖北省农民秋收暴动的指示，12日，崇阳成立暴动委员会，沈衡荪任主任，叶重开任副主任，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秋收暴动。当日，崇阳洪下农协从隽水船工处获取崇阳大土豪陈水庆武装押粮运往武汉的情报后，迅速报告县暴动委员会。叶重开立即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如何劫船放粮夺枪？叶重开亲自设伏于隽水洪下段。14日拂晓，陈水庆船队进入伏击圈，叶重开一声“打”，20支农民自卫军的枪发出怒吼，陈水庆武装押运的头目余明月当场毙命，十几个押运人员也被击毙。这场战斗，缴获大米40余包，步枪5支。叶重开将枪支和少部分大米用于补充农民自卫军外，其他绝大部分大米全分给了洪下的贫苦老百姓。

人怕出名猪怕壮。叶重开率领的崇阳农民自卫军，在县内逐渐打出了名声，也自然引来了国民党反动派的追剿。国民党第十三军方鼎英部已占领崇阳，与九区联防保卫团对崇阳农民自卫军形成夹击之势。8月18日。叶重开率部按原计划向通城转移。在石城，摆脱了魏石峰之弟魏祥志的追杀。

此时，从崇阳返回通城的罗荣桓，共产党员、通城县长王武扬，县委书记汪玉堂正在为如何执行湖北省委关于秋收暴动的计划而大费周张。通城处于湘鄂赣三省交界处，县城的武装掌握在团防局长刘秀波手里。此人仇恨革命，极其凶残。要夺取县城，必须解决刘秀波。但通城县城墙高门窄，刘秀波又集中全县5个区的保安团守城，想靠通城农民自卫军强攻实属不易。而叶重开率领的崇阳农民自卫军仿佛从天而降，为罗荣桓他们解了这一难题。

据雷子权回忆说：我们（崇阳农民自卫军）到星桥的白马铺休息了两天，派人到通城打探消息。当时通城的县长叫王武扬，是个共产党员，秘密接待了我们的联络员，叫我们到铁柱港休息。18日晚，通城县党部执委王文安（共产党员），还有一个姓徐的，来到铁柱港，和我们联系，趁黑带我们进通城北门外的一个屋里住下。当晚，在北门外召开了通城县委、县暴委会等方面的负责人、我们叶（重开）团总参加的军事会议，罗荣桓、王武扬、叶重开、汪玉堂共同研究决定，利用我们的部队，里应外合，智取通城县城。

8月20日清晨，我们按王武扬的安排，化装成崇阳县团防局的团丁，把一名伙夫捆绑扮作“共党”，叶重开扮作团防局长，押着“共党”到县城北门。崇阳农军走在前面的人，只见城门紧闭，高喊开门，里面团丁骂道：“瞎了眼，你没看见门口贴有通告？现不开门”。一看，通告上写着“因共犯骚乱，形势紧张，为防万一，兹规定：每天上午十时开门，下午四时关门……”“我们是崇阳县团防局的，昨晚抓到了你县一个‘共党’，要送你们刘团总”，守门团丁一听，慌忙打开一条门缝看，随即有人递进叶团总的名片说，骑马的是我们叶团总，绑着的是“共党”。守门的团丁信以为真，大开城门。我带几个弟兄抢步进门，叶重开到门口，手一挥，我们猛扑团丁，下了他们的枪。团丁忙说“别误会，不是我们为难你们不开门，实属上峰命令……”我们没跟他们啰嗦，留下4人守城门，叶团总带我们到县政府门口，王县长、刘（基宋）营长、王文安、谭科长“陪着”刘秀波出来，迎接我们。刘秀波见我们押着一个人，以为是抓到了“共党”，高兴地同叶重开握手相迎。叶抓住刘的手，王县长发暗号，我们上前下了刘及护兵的枪。当我们绑刘等人时，刘营长、肖力等人，疾步赶到昨晚潜入的通城农军处，带领他们迅速包围了正在吃早饭的通城县保卫团团丁，缴了他们的枪械。早在城外包围的通城县农军数千人，从四门高喊涌进县城，不到一个时辰，消灭了城内全部反动势力，获枪数百支，农军的红旗插上了县府屋顶。

当天下午，在县府门前召开了农民暴动胜利大会，王武扬主持，省特派员、戴眼睛的罗（荣桓）同志出席并讲话。随后，王宣布成立通城、崇阳农民革命军总指挥部。总指挥王武扬，党代表罗荣桓，总参谋长刘基宋，下辖两个大队，通城农军为一大队，约250余人，大队长肖力，指导员王文安；崇阳农军为第二大队，将通城保卫团100多人编入，共有200多人，大队长叶重开，我任副大队长。会上，还成立了“通城县劳农政府”，反动团总刘秀波被公开处决。

五

叶重开领导的崇阳自卫军参加通城暴动后，虽然两县农军合一，但面对国民党的军队，仍然处于弱势，如果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保留革命火种，保存实力，经过前期与江西余洒渡师长（共产党员）联系，按照罗荣桓的计划，崇通农军决定向江西转移。8月25日，鄂南特委获此信息后，派符向一到通城挽留农军留在鄂南。但崇通农军经商量后，仍然决定向修水转移，这样有利于湘赣边区的秋收暴动。

8月26日，叶重开率崇阳大队随罗荣桓、王武扬向修水行进。夜宿麦市，突然下起滂沱大雨，正在酣睡的农军被一阵枪声惊醒。原来是崇阳大土豪魏祥志尾随而来，而且还有国民党第十三军的人马。他们数倍于农军，从东、北、西三面包围宿营地，农军仓促应战，损失巨大。罗荣桓后来回忆说：“天亮后，集合队伍，三停已去两停，原来收编的通城民团大部分跑散了”，总指挥王武扬与部队失去了联系，省委特派员邬一心被魏祥志捕杀于大沙坪，通城农军大队长肖力离队。罗荣桓、叶重开因提前到江西联络余师长部，而不在队伍中，躲过一劫。回到麦市，罗荣桓、叶重开痛心疾首，整合残部，继续前进。在离开麦市前，叶重开再次征求崇阳农军意见，愿意留下继续革命的跟他走，不愿意的可以回家，枪仍然留下。并当场劝说老婆临产的崇阳桂口人汪炳山回了家。然后，叶重开带领100多名崇阳农军，坚决坚定地跟着罗荣桓向江西进发。8月27日晚，罗荣桓、叶重开率崇通农军到达修水的桃树港；28日，与余师长部会师铁板巷。余洒渡师长从他的老兵中抽调骨干和崇通农军组建师特务连，合计有150多人，其中崇阳农军占了大多数，谭希林任连长，叶重开任副连长，罗荣桓任党代表。

9月8日，毛泽东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全权负责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在安源张家湾召开军事会议，将江西省防军暂编第一师改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所属三个团，叶重开和他的崇通农军被编入师属特务连，是秋收起义的主力。“秋收时节暮云沉，霹雳一声暴动”。9月9日，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打响第一枪。叶重开所在的特务连也参加了战斗，并在先头部队失利后，坚守山口阵地，直到后续部队夺取山口后才撤出阵地。“修铜一带不停留，便向平浏直进。”19日，秋收起义的各路人马会集浏阳文家市，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山路弯弯，缺医少粮，一部分人动摇，队伍也由起义时的5000人锐减到1000多人。而叶重开是坚定的革命者，他带去的崇阳农军仍还有七八十人。后在毛泽东的率领下，29日到达江西永新县的三湾，在三湾改编后，叶重开率余下了崇阳农军跟随毛泽东上了井冈山。11月18日，朱毛红军攻克湖南茶陵县城，叶重开担任红四军后方留守处主任，打土豪，筹军饷，为革命队伍提供给养。

1928年1月5日，红四军袭击了遂川肖家壁团，占领遂川，成立了工农政权。这引起了国民党江西省主席朱培德极大的恐惧。于是，派重兵围剿遂川。为了避敌锋芒，毛泽东命令队伍撤离遂川，叶重开在撤离过程中遭遇不测，即出现本文开头的一幕。叶重开为革命壮烈牺牲，年仅30岁。他的独生女叶碧桃，当时只5岁，1946年也被国民党九支队熊墨馨杀害了，时年24岁。